尽心知性:“尽其心者,知其性也。知其性,则知天矣。存其心,养其性,所以事天也。夭寿不贰,修身以俟之,所以立命也”(《孟子·尽心上》),“愚谓尽心知性而知天,所以造其理也;存心养性以事天,所以履其事也。”(朱熹《四书集注》)
生知,学知,困知:“或生而知之,或学而知之,或困而知之,及其知之一也。或安而行之,或利而行之,或勉强而行之:及其成功一也。”(《中庸》第二十章)
语见《中庸》第二十二章。徐爱问:“昨天听老师‘止至善’的说法,已经感觉功夫有下手的地方,但仍与朱子对‘格物’的阐述有不能贯通的地方。”
阳明说:“格物就是止至善的功夫。既然你已经了解止至善,便应知道格物。”
徐爱问:“昨天我按照老师关于止至善的教诲,来思考对格物的解释,似乎已经明白个大概。但是朱子的解释,在《尚书》‘精一’、《论语》‘博约’、《孟子》‘尽心知性’等这些说法中,都能找到依据,所以我仍未能彻底明白。”
阳明说:“……‘精一’、‘博约’、‘尽心’,与我的说法本来就相符合,只是你没好好思考罢了。朱子对格物的解释,未免是牵合附会,失去《大学》格物的本旨。精就是一的功夫,博就是约的功夫,你既然已理解我知行合一的说法,此处一句话便可说明白。尽心、知性、知天,是属生知安行的功夫,存心、养性、事天,是属学知力行的功夫,‘夭寿不贰,修身以俟’,是属困知勉行的功夫。朱子错误地解释格物,只是因为看错这个意思,把‘尽心知性’解释为‘物格知至’,要初学者便去做生知安行的功夫,这个怎么可以?”
徐爱问:“‘尽心知性’,怎么属‘生知安行’的功夫呢?”
阳明说:“性是心之体,天是性之原。尽心即是尽性,《中庸》所谓‘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,知天地之化育’;存心是说心有未尽。知天的知字如知州、知县的知,是指自己分内的事,因此说知天就是指自己与天合而为一;事天就像子女侍奉父母,臣工侍奉国君,须要恭敬奉承,然后才能无过失,此是尚没有与天合而为一。这便是圣贤的差别。至于‘夭寿不贰其心’,是教学者一心为善,不可因为穷通夭寿的缘故,便把为善的心改变了,而只去做修身工夫,顺应命运的安排,由于认识到穷通寿夭是命中注定,因此不会因此而动心。‘事天’虽然尚未能与天合而为一,但自己已经认识到有个天在面前,而‘俟命’却是还没有见到这个天,只好在此等候的意思。这就是初学者立志的功夫,有困勉的意思在其中。如今却倒着做,所以使初学者没有下手功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