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延巳《谒金门》上面第一例上片“咽”、“月”、“别”协三入“
冯延巳《谒金门》
上面第一例,上片“咽”、“月”、“别”协三入,“月”又重叠一次;下片“节”、“绝”、“阙”协三入,“绝”又重叠一次。上下片的第四句原非韵位,但全用仄声(“色”入,“照”去),自然劲挺。从整个的音节探讨起来,是适宜表达激壮感情的。第二例,上片“客”和“隔”协,下片“碧”和“迹”、“色”协;虽然韵位相隔相当远,但其他句脚字如“柳”、“舸”、“送”、“此”都是仄声,与短促的入声韵连缀起来,也不能显示和谐而适成拗怒,所以它会成为激厉紧促的凄调。第三例,上片“雪”、“绝”、“彻”协三入,“雪”又重用一次;下片“月”、“血”、“别”也协三入;整体的句脚字,只“风”字是平,“蕊”、“萼”、“淡”皆仄。这作用与第二例全同,只过片的三言偶句,略感和谐而已。第四例,上片“节”、“笠”、“雪”和下片“月”、“色”、“灭”皆连协三入,显示情调的高峭;“笠”、“色”并非固定韵位,但这里全用入收,显示音节的拗怒;上下片首句“尘”、“闲”两字的平收,略有调剂。第五例,“急”、“执”、“入”、“湿”、“立”、“泣”六协入声韵,显示心情的紧促;只在曲终前安上一句平收的“郎”字,略为舒了一口气。整个的情调,是情急调苦的。第六例全部连协入声韵,没有一个异音的句脚字调剂其间,就更显得情调的紧张急迫了。
入声韵的特殊作用,在唐、宋词中,不论小令或长调,都是表现得非常突出的。到了《中原音韵》全用北音,把入声分派入平、上、去,它的特性也就随着消灭。这是语言变化的自然法则,不能把词、曲混为一谈的。
第十四章 韵位的平仄转换与表情的关系
每一个人的思想感情是瞬息变化的。跟随着感情的起伏变化,把它在文学语言上恰如其量地显示出来,那就有待于韵位的平仄转换。这手法,在劳动人民不断创作的实践中,早经积累了不少的经验,在前章溯源到《诗经》和《楚辞》时,已经约略谈过了。这个在艺术表现手法上的优秀传统,发展到了唐、宋间的长短句歌词,由于曲调的丰富多彩和声律论的普遍应用,得到多方面的启示,把音乐曲调和汉民族语言的特性,很巧妙地结合起来了。于是在歌词的韵位变化上,呈现出百花齐放的奇观,对表现各种起伏变化的思想感情,也就具备种种不同形式,一任作者选择。这转韵的表现手法,是唐中叶以迄五代时的民间艺人不断创造出来的,从而影响到专业文人,加以提炼确定,作为倚声家的共同法则。这转韵法则,有简单的和复杂的两种,兹为分别举例如下:
1. 上片仄韵,下片换平韵例:
莺啼残月,绣阁香灯灭。门外马嘶郎欲别,正是落花时节。 妆成不画蛾眉,含愁独倚金扉。去路香尘莫扫,扫即郎去归迟。
韦庄《清平乐》
2. 单调小令平换仄例: